迷魂記上映於1958年,在當時既不叫好也不叫座。幾十年後,這部電影所獲得的評價卻節節高升。1998年,美國電影學會的世界百大名片將它列為第61,2008年的重新排名列為第9。至於2012年英國電影學會,更將本片選為百大名片之首。
觀看—暈眩—墜落
迷魂記的片名為Vertigo,意思是暈眩。在電影中指的是男主角(James Stewart飾)的暈眩。暈眩是因為懼高,而他的懼高則來自一次意外事件造成的陰影:他原本是一名警探,影片的一開始就在追捕一名逃犯,他從一個屋頂跳到另一個屋頂時,失足滑落,兩手抓著屋簷的排水道。同行的警察想去救他,沒想到失足跌落而死,而他本身則幸運獲救。懼高的原因可以有很多,男主角的恐懼並不是真正因為身處高處,而是因為往低處看。如果不往下看,就算站得再高也不會暈眩。暈眩之所以讓人恐懼,一方面是暈眩本身的感覺,另一方面則是暈眩造成的後果,也就是身體的墜落。如果能夠確定自己是安全的,人可能反而會覺得暈眩好玩而根本不會恐懼。
觀看—暈眩—墜落,這是本片的三聯式主題。男主角在片中跌落過兩次,第一次就是片首的從屋頂滑落。但這次的滑落並不是因為懼高或暈眩,而是自己的失足,而正是失足造成了懼高與暈眩的後遺症。第二次則是骨折康復後,在朋友家進行自我復健時從椅子上摔落。所謂的自我復健,意思是他認為自己可以憑藉循序漸進的方式去克服懼高。也就是每天增加一點自己所站的高度,逐步適應之後,過一陣子就能站上高處而無所畏懼。朋友聽了,立刻搬出一張梯凳給他試驗,他踏上前兩階都沒事,但當踏上第三階往下看的時候,立刻產生暈眩跌了下來。打個岔,這讓我想到以前在書店看到一本什麼功夫大全的書籍,談到輕功的鍛鍊:找一棵小樹苗,從上面跳過,小樹一天一天長高,你就一天跳得比一天高,最後就能跳過一棵大樹......
這段小插曲並不影響整個劇情的發展主線,但絕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片段。這裡以一種隱喻的方式去呈現男主角的性格:在面對問題時,他總認為構想出一套理論去解決。然而在這裡他並沒有成功。既然沒有成功,先前的站上梯凳,也就是打算實踐自己的理論,就成了另一種型態的失足,並進一步導致自己的墜落。梯凳並不高,摔下來也不會有事。但本片所要談的是另一次的觀看與暈眩,這次造成的墜落以及隨之而來的危險,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完美謀殺的類型
影片的主題與某些希區考克的電影雷同,是一場完美謀殺的設計。然而這次所要規劃的,並不是謀殺過程(Dial M for Murder),也不是混淆辦案方向(Strangers on a Train)或是讓證人無法發言(I Confess)。兇手所要做的,是要安排一個完美的證人,把他的謀殺改裝成一場自殺。怎麼樣的人能夠成為「完美證人」?首先,這個人說的話是別人認為可靠的;其次,他有某些生理或性格上的特點,能夠讓兇手利用。劇中的男主角(James Stewart飾)是法律人出身,立志成為警察局長,但因為一場事故而中止了勤務生涯。儘管不再執行勤務,但他的誠信在警察單位是公認可靠的。他說出來的話,毫無疑問可以獲得陪審團的信任。
兇手所要利用的生理特點,自然是男主角的懼高症。要利用這點來安排一場謀殺,並讓他成為偽造自殺的目擊者,就必須讓謀殺發生在一座只有樓梯才能到達的高樓,並且讓他無法到命案現場查驗。要滿足這兩點,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受害者偽造成跳樓者,並且讓目擊者處於樓頂與地面的中間地帶。如此一來,目擊者看不到死者「跳下」的動作,只能看到「墜下」的結果。但他無法登上頂樓,去看死者是不是被別人所「推下」。而在懼高與目睹墜樓的雙重驚嚇之餘,也不會下樓去察看墜落的人究竟是誰。他只能認為自己看到的確實是一場自殺,使兇手的目的圓滿達成。
這樣的想法說起來簡單,但做起來可沒那麼容易。誰會明知道自己有懼高症,還要乖乖往高處走,去看一場精心規劃的謀殺?為了做到這點,兇手必須掌握他的性格特點,也就是先前說的,想要用自己的理論去解決面臨的一切問題。但如果男主角的懼高是看報紙的人都能知道的,他的這種性格就只有熟人才能知道了。兇手是男主角的大學同學,在片提到男主角是蘇格蘭人,擁有蘇格蘭人的刻板形象,也就是想要用理智去解釋一切,並且堅持到底。the hard-headed Scot是同學對他的印象,而與他熟識的同學朋友也都不叫他的本名John,而叫他Scottie。
說話術
在掌握了Scottie的生理與心理特質後,現在要看的就是兇手如何設局。要利用他的特性,兇手編出一個故事讓他落網。故事的本身並不是重點,重點在這個故事要怎麼說。他告訴他,知道他從第一線工作退了下來,也不想從事文書工作,就想請他當私家偵探,去跟蹤他太太Madeleine。他立刻強調,他們夫妻之間沒有任何問題,這麼做是因為擔心妻子的生命安危。因為他認為有一個死去的人,她的魂靈仍存在世界上,會進入他妻子的身體,讓她做出一些無法自我控制的行為。Scottie這個讀過法律,當過警探,從學生時代就只相信理性的人,怎麼可能會相信這種鬼話?他跟同學說,這種事不應該找偵探,而是要讓太太去看心理醫生,當然,最好是他自己也跟著看一看(典型的希區考克式幽默)。
兇手當然不是傻瓜,當然不可能認為Scottie一聽到這些話就會馬上相信。剛好相反,如果Scottie是個輕信鬼神的人,反而不會是他想要找的,因為陪審團根本不會相信一個輕信鬼神之人的言語。更重要的是兇手利用了人的一個普遍心理:信仰最堅定的人,絕對不是聽到什麼就信什麼的人,而是所謂的「改宗者」。原本不相信鬼神的人,一旦開始相信,力度必然會超過一開始就相信的人。因為他們認為自己經歷過不信與信這兩個階段,而無論是相或不信的人,都只經歷過一個階段。
兇手接著說,他的太太常常忽然就目光呆滯,叫喚不應,走路的方式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。當然,這些都算是主觀的描述,說服力是有限的。於是他講了一個能夠得到客觀驗證的事件:有天早上太太像變成了個人一樣,走出了門,他就跟了出去。她把車開到金門公園,停下車,坐在湖邊發呆。他因為還有別的事,就先回了家。晚上太太也回了家,就問她去了哪。太太說,一整天待在金門公園。問題來了,金門公園離家只有5英里,但車上的里程表卻顯示跑了94英里!
說到這裡,Scottie似乎有點半信半疑了。為什麼會這樣?我們試想,如果同學一開始就說他太太駕車出門而不知去向,再接著說她經常面無表情,最後再說他認為是因為太太被鬼附身,並且他們感情很好,可能就不會產生這樣的效果。因為如果先聽到某人的太太無故出門而不知去向,我們就會先入為主地認為她根本沒有被鬼附身,而會說她就是鬼。而之後的一切補充說明,我們都會認為那必然是他太太的謊言,或是他不願意面對現實。如果他再說自己的太太是被鬼附身,我們就會認定這必然是個蠢蛋。心理層面的暈眩與墜落
聽到這樣的事,Scottie不得不好奇了。他不認為自己的同學是個傻瓜,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欺騙自己。但究竟是怎麼回事,還是要親自看了才行。他聽了同學的話,到他們約好用餐的地方偷眼看了一下,以便日後的跟蹤。但這第一眼就讓他墜入深淵,使他日後的工作摻雜了感情的因素。將要跟蹤的女人是他同學的太太,照理說他是不能怎麼樣的,但如果同學的太太被鬼附了身,成了鬼魂與女人的綜合體,那麼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就少了一點不正當性?這話聽起有點荒謬,但既然朋友都託他查魂訪鬼了,自己的一些不尋常心思又算得了什麼?
他沒有想到的是,這樣的心思給自己造成了心理層面的墜落。心理層面的墜落同樣是源自觀看以及隨之而來的暈眩,但這樣的觀看並不是所謂的一見鍾情,而是持續的追蹤觀察,並且配合自己邏輯分析的結果。前面所提到的完美謀殺只是一個引子,男主角也就是計畫中的目擊者,才是謀殺的真正推動力。一開始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,接著是想要了解為什麼會發生這些,然後是想要保護女主角,將她帶出困境,卻沒想到結果是造成她的死亡。跟蹤、調查與心理陷落
Scottie開始了他的偵探工作。第一天,他跟著Madeleine到幾個地方:先到花店(但不是從前門進的,而是由巷弄內的後門進入)買一束捧花,然後去教堂旁的墓園,在一座墓碑前凝視了一陣子,之後到博物館,在一名年輕女子的巨幅畫像前出神凝視,最後則跟到一間旅館。他在樓下看到女子出現在某個房間,就進到旅館打聽她的消息。旅館的人說根本沒有人進到旅館,並且上樓查看了一下,也要他親自去確認。他上去看了,果然房內空無一人。
但他畢竟是個理性而固執的人,四處蒐集墓園、畫像與旅館之間的關係。他託朋友問到一名舊書店的老闆,熟知舊金山一代的傳聞軼事,就去問他墓碑上刻的名字是誰。書店老闆告訴他,女子是美麗的卡羅塔(the Beautiful Carlotta),她來自西班牙區,遇到一個富有權力與錢財的人,他們唱歌、跳舞、上床。男人為她蓋了一棟大房子,女人為他生了一個孩子。沒想到男人隨後就拋棄了她,還把孩子奪走,於是她成了悲傷的卡羅塔、發瘋的卡羅塔(the Sad Carlotta,the Mad Carlotta),最後以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一生。
真假證據的結合
Scottie告訴同學他的這些發現。同學很讚賞他的這些發現,言下之意,他早就知道這些了,只不過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他。同學進一步說,而這位女子不是別人,就是女主角的曾祖母。男人為卡羅塔蓋的房子,也就是那棟神秘的旅館。但重點是,他太太從來沒聽過卡羅塔這個人,更不知道有關她的一切。是他的岳母告訴他這些,而她之所以不告訴女兒,是因為害怕影響到她:她的曾祖母死於自殺,祖母也是,這樣的情形會不會發生在下一代身上,母親不得不害怕。
Scottie覺得奇怪,為什麼同學一開始不告訴他這些。他沒有想到的是,同學就是要他自己去探索,而這正是基於同學對他個性的掌握。如果一開始就把一切全告訴他,他就不會去探索究竟。他如果不去親自探究,就不會深陷入卡羅塔的故事,因為人不會珍惜輕易得來的東西,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工作所獲。Scottie跟蹤探問的結果,知道了卡羅塔這個人、她的墓地、她的畫像與她的房子;也發現了Madeleine這名女子的種種奇特行動。但問題的關鍵是,卡羅塔與Madeleine之間的關係,完全是基於同學的一面之詞。
但他並沒有去懷疑這點。因為在調查了卡羅塔,觀察了Madeleine之後,他早就有了結論:兩個人之間一定有某種關聯。但既然同學肯定Madeleine從來沒聽過卡羅塔是誰,他也不得不相信兩者之間的就是血親傳承的關係。跳落
第二天,他跟蹤女子到金門大橋旁。女子海邊把前一天買的捧花(與博物館畫像中女子所持的捧花是同一束)一朵朵丟入海中,接著縱身入海。Scottie想也不想,就跳下海將女子救起。奇怪的是,當他跳下海的時候,並沒有認為懼高症所產生的陰影。他擔心女子濕漉漉地回家很不方便,就帶她回到自己的住處,為她擦乾身體、換上乾淨的衣服(這一段當然沒有拍出來,但女主角醒過來的時候,看了一下自己在棉被下的身體)。並且當她醒來之後,問她記不記得自己去過哪些地方。講不到幾句,電話響了,他去房間接了電話,關上了門,女子趁這個時候離開他家。女子的落海(男主角看到的是跳落,女子事後回憶只記得掉落)是劇情發展的一個轉折。之後兩人有了言語上的交流,又有了肢體上的碰觸,Scottie介入了Madeleine的生活,行為也從以前的隨後跟蹤,改變為隨身跟隨。他在心理上的陷落更進了一層:在理智上,他決定進一步去釐清一切線索之間的關係;在情感上,他決定寸步不離去保護她,讓她脫離困境。只是他不知道,這次的墜海其實是一場精心安排的陷阱。
接二連三的假跳
第二天他繼續跟蹤女子,在城裡繞來繞去,想不到目的地正是自己住處。女子找到他的住處,是要留一封感謝信給他。但既然兩人又遇到了,並且誰都沒正事幹,就一同開車去了一些地方。他們到了一座森林,女子忽然說自己死於一個過去的年代。之後又到海邊的一處高地,女子說有一種力量驅使她去死亡,接著就往海裏面衝。Scottie怕舊事重演,立刻跟著衝了下去,一把將她抱回。這次Scottie忍不住了,吻了她,跟她說愛她。
第二次的假跳固然沒有造成女主角的掉落,卻成功使男主角進一步陷落。女子開始向他敘述自己的夢境,講到一個小村,裡面的教堂、高塔、花園、矮房、窗戶,各個細節都描述得非常清楚。Scottie知道這個地方,這是個舊金山附近的西班牙小鎮,而既然卡羅塔,也就是Madeleine的曾祖母來自這個地方,她也一定在小時候去過,或是看過這個地方的相片。Scottie信心大增,認為自己的邏輯推理即將獲勝,就執意帶Madeleine去那個小村,相信能在那邊找到一切的解答。
到了那兒,女子精神恍惚,好像真的有鬼魂騷擾的樣子,說自己一定要去一個地方,有些事要去完成。男主角說愛她,並且會保護她。女子則說:「如果你失去我,要相信我也曾經愛你,並且希望能一直愛你」。說完她就衝向高塔,往上爬到頂端。男主角跟著過去,但上不了塔頂,只能透過窗戶看到女子從塔頂墜落,死在教堂屋頂。一切都結束了。正如兇手所預料,男主角沒有上到塔頂查看是否還有別人,也沒有下到教堂屋頂查看是否就是其人。他是個理智而講求邏輯的人,但與理智共存的,是他的固執,一旦認定了一件事,就不會輕易改變。他認定了女子衝上高塔是為了自殺,他認為自己知道女子之所以自殺的原因(理智告訴他,這個原因並不是「女子為魂靈所附身」,而是「女子認為自己被附身」),因此他忽略了一個最簡單也最重要的工作:去現場看看。
墜落、跳落、陷落
這部電影的一開始,描繪了男主角的兩次墜落,第一次是他的失足所導致,也是劇情之所以得以展開的契機,第二次則是他的理智所導致,也預示了劇情發展的動力。接下來的則是女主角的三次跳落:第一次被男主角從海中救起,第二次在海邊被攔住,第三次則是從高塔跳下,這三次都可能導致死亡的結果 。男主角的兩次墜落都不是自己願意發生的,而他也認為女主角的三次跳落都不是要自殺,而是有另一個無法解開的謎題。
在128分鐘的影片中,一開始是男主角的墜落;將近20分鐘時,他第一次看到女主角,也就是陷落的開始;40分鐘左右是女子的第一次跳落,也就是男子陷落到第二層;60分鐘是女子的第二次跳落,男子陷落到第三層;80分鐘時是女子從高塔跳落,男主角陷落到谷底,開始過起行屍走肉般的生活。到了影片將近100分鐘的時候,男主角在街上遇到一位與女子面貌相似的人,把劇情推往另一個階段。這幾個分節點把影片切分為六等分,每一等分都是一個轉折與一個層次的陷落,讓整部電影的劇情獲得一個均衡的節奏。
轉折
男子在路上看到一個貌似女子的路人,就上前與她攀談。女子叫做Judy,是不是之前的那位Madeleine,我們不知道。有人可能會認為,既然希區考克是懸念大師,應該會到片尾才讓真相大白。但希區考克不這麼做,他立刻告訴觀眾這就是同一個人。兇手因為她貌似自己的妻子,所以花錢請她扮演Madeleine。兇手在教堂高塔勒死了妻子,等女子上高塔時推下妻子的屍體,讓Scottie以為是跳樓自殺。導演不要讓觀眾有什麼懸念,而是要讓觀眾進入男主角的心理,去揣測體會男主角的懸念。
Judy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就是之前的Madeleine。但男主角就像著了魔一樣,想要把她塑造成她,改變她的髮色、髮型、衣服、鞋子。但也有可能是他並沒有著魔,並沒有愈陷愈深,只是要發現一些線索,一些把現在與過去連結起來的線索。甚至有可能是想要找到一些破綻,能夠揭開整個騙局的破綻。我們不知道他愛不愛眼前的這名女子,但無論回答為肯定還是否定,前提條件都是要先回到過去,釐清過去的種種謎團,如果不這樣做,他就不是Scottie了。
在男主角做這些努力的時候,女主角卻陷落了。她深愛Scottie,也希望Scottie愛她,而不是愛她扮演的Madeleine。在她的心裡,愛的力量可以勝過一切。之前她是有夫之婦、有神經質的人格、有被鬼附身的可能、有自殺的傾向,但Scottie仍然不顧一切地愛她。而既然以前可以,現在為什麼不能?她任由自己接受Scottie的改造,甚至為了配合這樣的改造,她把一條曾經屬於卡羅塔的項鍊取出配戴。我們不知道配戴這條項鍊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舉動,而就算是無意的,也可能是無意識的。畢竟這樣的陷落是一種煎熬,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。自尊與悔恨
想不到的是,這條項鍊在Scottie的眼中竟成為一個破綻。他透過這條項鍊猜想到一切,於是假裝要帶她去吃飯,把她載到之前的那個西班牙小鎮。他或許並不是不愛眼前的這位Judy,但就算愛,也不能是現在。阻止他去愛的,是自己的自尊心。重點並不在於同學欺騙了他,因為同學做的僅僅是天下男人,不,是天下所有人都會犯的錯,也就是為了財產而謀殺配偶。但他不能接受的,是眼前這名說是愛他的女子,竟然可以在當時說愛著他的同時,狠狠欺騙了他。這場欺騙並不是她自己主導,而是受到同學的主使,這意味著在她心中,同學的支配力度比他還高,同學的地位還比他重要,這才是他真正不能接受的。
之前使他陷落的是愛情,現在使他陷落,並且陷落得更深的是自尊。他把Judy帶到西班牙小村的教堂,要她走上高塔,而自己在後面跟著。到了上次自己停留的地方,他嚴厲質問女子。神奇的是,這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懼高症消失了,於是他把她硬拖上塔頂。她希望他們能從頭開始,他卻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可能。就在這個時候,有名修女聽到聲音走了上來,女子受到驚嚇逃開,從他的面前一跳而下,留下一臉悵然的Scottie在塔頂,也留下無盡的悔恨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