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2月10日 星期一

莎士比亞,《柯里奧蘭諾斯》,二,民主的本質

1.          榮譽與驕傲
柯里奧蘭是畢生追求榮譽的人。榮譽是屬於人的,來源可能是人做了什麼,但也可能是沒做什麼。前者例如我們的工作成果、學習成績,或是我們在待人處事上所展現的品德,後者則包括我們的種族或家族身分,或是我們曾經享有的名聲。柯里奧蘭是貴族出身,但在他的成長經歷中,並沒有受益於自己的貴族身分。對他來說,人生中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,就是在戰場上立功,而他在戰場上的表現也確實強過任何人。我們可以說,他所獲得的榮譽,幾乎完全是由自己的努力所達致。榮譽的另一個重點在於,如同亞里士多德所言,這是別人所給予的東西。就這點而言,榮耀與驕傲的差別可以說就在於給予者的不同:驕傲是自己給予自己,榮譽則是別人給予自己。結合前面的說法,我們就有了四種基本類型:一、你做了什麼,然後別人給你榮譽;二、你做了什麼,然後自己感到驕傲;三、你沒做什麼,然後別人給你榮譽;四、你沒做什麼,然後自己感到驕傲。

當然還有其他情形,例如你以前做過什麼值得讚賞的事,但已經過去了很久,並且跟未來的生活沒有什麼關聯。一個名校畢業的人可以永遠沉醉在自己的學位中,或是得過什麼獎項而一輩子掛在口上。針對這些過去的事蹟,我們也能夠有榮譽與驕傲兩種情形,也就是第五、六種類型。當然我們還可以設想其他的情形,例如在昂貴的地方用餐、買了名牌產品、到人人稱羨的地方旅遊、認識某某名人或者是某某名人的小學同學……這些不能說是什麼事也沒做,但又不能算是自己的行動所造成的價值,可以說是一種沾光型的榮譽與驕傲,也就是第七、八種類型。

針對榮譽的不同類型,我們可以問,這些讚賞是誰給予的?回答可以簡單分為三類:來自同輩、長輩或晚輩。同輩也包括同行或同業的專業人員,長輩與晚輩則是指身分或職位比自己高或低的人,這些都不見得與年齡大小有關。不同追求榮譽的人,所重視的東西也可能不一樣,科學或藝術家所重視的主要是來自同輩給予的讚譽;軍人所重視的則是長官給予的榮耀;而就首領或君王而言,有些會注重晚輩所給予的稱譽,但大部分的只是把這種稱譽當作是持續掌權的必要條件,因此不能說是追求榮譽的人。於是在上述的各種榮譽類型中,我們都可以乘上同輩、長輩、晚輩所給予的三種情形。而不同類型的驕傲也可以就這些對象做進一步的區分:有些人僅僅在晚輩或是外行人面前洋洋自得,在長輩或是行家面前則是低聲下氣;但也有人是在大人物面前狂放無禮,但遇到晚輩則是謙抑溫和。這些類型之間也可以有一些組合,例如一個當老師的,他可能既重視學生的評鑑,也重視同事對自己的看法,但同時他也不放棄上級主管的眼光。
驕傲與榮譽的詳盡分類與各種組合,是做不完也沒有必要做完的。以上所做的僅僅是一個開場,目的在提醒我們,同一個名詞可以指稱許多完全不同的事。兩個同樣被稱作驕傲的人,他們的品質可能截然不同。兩個品質相近的人,所獲得的聲譽也可能完全不同。政治制度也是如此,君主、貴族、民主政體這些名稱下,都有千差萬別的類型與各種可能的組合,只有被洗腦的人民才會聽到「民主」一詞就盲目擁抱。

2.          自愛與自戀
在以上的諸多類型中,我們要進一步看的是最前面的分類。驕傲是自己給的榮譽,而榮譽是別人給的驕傲,這個循環定義的共同基礎是一種讚賞,一種價值與情感的結合,也可以說是一種價值與一種愛的結合。一個追求榮譽的人,所追求的不只是一種價值,還包括別人對他的情感,也就是說,他愛的是別人的愛,或是借用黑格爾所說過的,他所欲求的是他人的欲求。

至於驕傲的人,我們可以用盧梭所說的amour de soi(有英譯為self-love)以及amour-propre(有英譯為love of the self)來理解。amour de soi可以中譯為「自愛」,原本指的是人的求生本能,為了延續自己生命的情感與動力。而在生命得以滿足無慮的時候,他會去追求別的東西:女人、男人、事業、知識、藝術、文學、武功……並且為他的成果感到驕傲。他的追求並不是反覆使用同樣的方法,如果是買一輛車之後再買另一輛,引誘一個男人之後再引誘另一個,考完一場試再去考一場試,那麼與其說他努力延續自己的生命,追求一個外在於自己的東西,毋寧說他是沉浸自滿於自己的手法,而他的生命也已經停滯不前。這就是一種amour-propre的展現。這也是一種自愛,但如果我們用「自戀」一詞,或許會更為傳神。自戀是在進入人際關係之後所漸次發展的,他不是要去延續生命,不是要去追求外在於他的東西,而是要守護現有身上的東西。良性的自戀是一種適當的自尊,也就是不容許他人對自己的莫名傷害,但過度的自尊反而會造成自己更大的傷害,就如我們體內的免疫系統,對人體的破壞可能遠過於細菌或病毒。

自愛與自戀並不是永遠不變的。沒有一生下來就自戀的人,而所有的自戀都是由自愛轉變而來。華格納在「尼貝龍根的指環」中用隱喻的方式做了最好的詮釋:巨人法夫納想要奪取一枚能夠統治天下的神奇指環,但他在獲得指環之後,並沒有用來統治世界,而是去找一個山洞,把指環藏在裡面,然後把自己變成一頭巨龍,日日夜夜守護指環。法夫納想要超越自我,這是一種自愛。但他以為獲得一個東西就可以一勞永逸,這種自愛就走入了歧途。而當他獲得了指環又不使用,只能提心吊膽怕被別人偷走的時候,這就是一種自戀了。在莎士比亞的作品中,柯里奧蘭是一個自愛與自戀交雜的人,他原本追求軍事上的勝利,之後又追求政治上的勝利。但他把軍事上的一套強用在政治上,並且還認為別人應該接受,這就成了自戀。至於羅馬平民,則可以說是全然自戀,他們覺得新任的執政官必須尊重他們,但這種尊重的唯一理由就是:我們是羅馬人。

3.          羅馬平民的合意
柯里奧蘭用「多頭」( many-headed multitude, beast of many heads)一詞來形容群眾,意思是說,人人各有各的打算,就算同一個人,也可能早上和下午的想法不同。如果事實便是如此,那麼要讓民眾凝聚起來,有共同的想法決策,並且確實付諸行動,堅持到底,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。在所謂的太平盛世,讓人民有所共識尤其困難。但一旦面臨某些危難,人民的意見與方向就容易合致了。在《柯里奧蘭諾斯》中,莎士比亞描繪了四次羅馬平民的合意(並不是全體同意),讓我們去看這其中的轉變。

第一次是羅馬面臨了饑荒,這場饑荒使平民百姓聚集起來,尋找活路。饑荒是天災不是人禍,但羅馬平民不可能向元老梅內紐斯說的那樣,去向老天爺抗爭,因此只能向人下手。他們抗爭的對象是人,但也不是掌握政治權力的執政官或元老,而是還沒有成為柯里奧蘭的馬歇斯。馬歇斯鄙視平民,並且反對降低糧價與免除債務等等的優惠措施,平民痛恨他是有道理的。但他雖然能在戰場上左右人的生死,在政治舞台上卻沒有實際權力,最多只是個說話大聲的軍人。平民找他抗議,甚至認為殺了他就可以解決問題,這也跟他們無法找老天算帳,就找人出氣一樣。

平民擔心自身的安危,並且擔心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糧食,因此不敢直接向掌權者下手,而將馬歇斯當作他們怒氣的出口。他們不敢戰場上找馬歇斯的麻煩,也不敢在政治場上找執政官的麻煩,但如果做個交叉組合,也就是在政治場上去找馬歇斯的麻煩,這卻是完全敢於去做的。這樣做有沒有用是另一個問題,重點是不能讓他們什麼都不做。在我們的時代,某些罷工是將平民或觀光客作為籌碼,向政府要脅談判;或是在選舉前大舉製造人民的危機感,然後將對手貼上通敵者的標籤,以此作為民眾不安感的出口,讓大家認為他們「有在做事」。這些都可以看作是同樣的翻版。

伏爾斯人大軍來襲,馬歇斯出城作戰,第一次人民合意就這樣不了了之。這些在前一秒還高喊寧死也不繼續捱餓的平民,一到戰爭來臨的時候,就立刻不見蹤影。馬歇斯領兵出城,在一群怯懦的兵士面前,獨力攻進柯里奧里城,以一人之力擊敗守軍,獲得奇蹟般的勝利。隨後又立即趕赴另一個戰場,要和敵軍主帥一決勝負。當他要兵士舉起手上的槍矛,和他一同上前殺敵時,兵士卻把他舉起來,看似在為勝利歡呼,實際上卻是如他所說,把他當作羅馬的槍矛。他並沒有因此生懼,而是繼續向前,擊潰了敵軍主帥。在一天內連續獲得兩場勝利,他獲得執政官贈予的「柯里奧蘭諾斯」這個名字。

凱旋回國之時,也正羅馬人重新選舉執政官之際。他獲得現任執政官的提名,這並不讓人意外,因為執政官原本就是授予對國家貢獻最大的人,而對國家貢獻最大的,在平時是重大工程的設計者,在戰時自然就是軍人。國家剛經歷一場戰爭,人民對柯里奧蘭的看法也改變了。縱使還有人堅決反對柯里奧蘭,但這樣的人已經減少了,態度也沒有以前強烈。人民的看法變了,有人認為大家不應該忘恩負義,就算他們可以拒絕柯里奧蘭的任命,也不應該這麼做。但柯里奧蘭並沒有變,還是和往常一樣鄙視平民,甚至因為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,更加鄙視他們。按照當時的慣例,執政官的候選人要披著寬鬆的粗布大衣,到廣場向民眾拜票,並且隨時展示自己身上的傷口。目前為止,每一位執政官都做過同樣的事,但柯里奧蘭並不願意。這當然是因為他不願意在自己所瞧不起的平民面前裸露身體,討好邀功。但我們可以換一個方向來問,如果要他在元老面前展現傷口,難道他就會照做?

對柯里奧蘭來說,從「值得榮耀的行為」到「獲得榮耀」之間,是一條直線,中間沒有任何關卡。他努力作戰,獲得勝利,然後獲得榮譽冠冕,出任羅馬執政官,這些是理所當然的,根本不需要任何行政程序。他不知道的是,這樣的想法至多也只能存在於軍隊中,並且只有在公正英明的領導者之下,才能成立。如果軍隊的將領是一個渾帳,那麼他就算立下多大的功勞,也不會獲得任何榮譽。現在他的場域從軍事轉到了政治,他的領導者從軍隊的將領轉為羅馬公民,就更是如此了。柯里奧蘭看到了自己的「能力」,看到了執政官的「功能」,他認為自己足以勝任執政官,便以為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戰勝以往的「遊戲規則」。但這是做不到的,因為軍隊的榮譽是由長官所授予,但政治的榮譽卻是由人民所授予,因此絕對不可能以軍事的心態去達成。「你們要靈巧如蛇,馴良如鴿子」,這是耶穌對他門徒的訓誡。這樣的道理,羅馬的元老懂得,柯里奧蘭的母親也懂,但對柯里奧蘭是否有用?

柯里奧蘭聽從了元老的建議,決定「忍辱負重」,前往廣場向群眾拜票。他一開始的態度是傲慢的。民眾跟他說:「你如果像我們要什麼,豈不也該給些東西給我們?」柯里奧蘭傻了,他不是擊退敵軍,給予羅馬人民安全了嗎?這些貪得無厭的百姓還想要求什麼別的?民眾說:「你應該和顏悅色地向我們請求(ask it kindly)」。柯里奧蘭感到可笑。這群在戰場上怯懦、在廣場上跋扈的平民,有什麼資格要他對他們和顏悅色?對他來說,他寧可一輩子待在軍隊,也不要為了當官而向平民假顏和睦。但為了使自己的母親能夠感到驕傲,他還是改變了態度,對民眾做出些微妥協。原本是盛氣凌人,後來則是溫和有禮,但仍然不乏嘲諷。他跟平民說:「如果你們不注重人的內心,只愛看脫帽行禮這種虛套,我就假意配合你們吧!」羅馬公民其實還是良善的居多,儘管他們覺得柯里奧蘭的態度有點怪,但還是願意把票投給他,讓他擔任羅馬的執政官。

4.          價值的逆襲
人民的向背是多變的,一場戰爭使他們支持柯里奧蘭,一場煽惑則讓他們再次反對。柯里奧蘭離開平民,前往元老院準備就任。這時候兩名護民官走到了羅馬群眾的面前。與一般平民比起來,護民官更是柯里奧蘭的死敵,因為在柯里奧蘭的心裡,平民是不配進入領導階層的,因此護民官的制度,原本就是一場荒謬。護民官也了解柯里奧蘭的想法。萬一他真正掌握政治權力,他們的官也不用再當下去了。因此他們必須慫恿人民,去反對柯里奧蘭。

護民官使用的方式,是激起民眾的怨憎。「怨憎」一詞,在法文裡有一個傳神的表達,就是ressentir(動詞)或ressentiment(名詞)。Sentir是身體與心理的感覺,這個動詞可以有兩個名詞,sentiment是心理方面的感覺,身體五官的感覺則稱為sensation。而ressentir就是「再」感覺,把一個原本看到的表情、聽到的語氣,拿出來細細體會、重新解釋,這時原本一個普通的五官印象或心理上的簡單感覺,就可能成了怨憎。怨憎原本是個人的感受,如果這時有別人在旁做出相反的解讀,我們就可以從牛角尖裡慢慢退出,而原本的小怨憎就可能因此化解。但這時如果有人在旁加油添醋、搧風點火,怨憎的程度就會增加,甚至成為仇恨。比煽動一個人更容易的,就是煽動一群人,因為這時所引起的不但是仇恨,還是一種公憤。經過語言的修飾,這群人更可能感動,自己的愿曾是一種「正義的怒吼」。

護民官勝利了。前一秒才認為柯里奧蘭是英雄的人民,反過頭來認為柯里奧蘭是國家罪人。他們聚集起來,不但推翻自己先前的決議,更要進一步致柯里奧蘭於死地。在這裡我們看到的,是兩種類型的驕傲與兩種力量的衝突。柯里奧蘭的是血氣式的驕傲,這樣的驕傲是來自於自己過去的行動,並指向未來的行動。他有自己追求的目標,努力去實踐,但同時他也鄙視任何其他沒有辦法這樣做的人。羅馬平民的則是自戀式的驕傲:我之所以驕傲,並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,而是因為我具有某種身分,我可以用手中的票決定別人的地位,甚至別人的生死。平民並不在乎柯里奧蘭的奮鬥,因為他們不需要任何努力,就可以達到比柯里奧蘭更高的地位。這可以說是一種「價值的逆襲」,固然有一部分是弱者的幻想超越,但另一部分也是因為有政治制度作為後盾。一個比平民優異的人,需要先有他們的認可才能獲得他所值得的榮譽,站上他所應該站的地位,這就使平民忽地感到自己原來比那些所謂優異的人更為高貴。不只是選舉制度,我們今天幾近浮濫的各種評鑑制度,也都為弱者的價值逆襲做好準備。

在護民官的口中,柯里奧蘭不僅是鄙視人民,還有一項更嚴重的罪惡,那就是目空一切,想要回復王制。護民官用的是一個比「王」更強烈的字眼,就是他要的是一種暴君式的權力(tyrannical power)。而我們知道,剛脫離王政時代的羅馬,最怕的就是有人想要重新當王,更不用說是獨裁專制了。人民勝利了。鄙視他們的柯里奧蘭無法出任執政官,而是離開了羅馬。在護民官的口中,這是一種大眾力量(public power)的展現,也就是說,這是民主(democracy = demos + kratos,前者是人民,後者是力量)的勝利。

5.          人民的力量
受到放逐的柯里奧蘭,投靠了羅馬的敵對力量伏爾斯人,成為了對方的一員大將。他率領敵方的軍隊,一連攻下了幾座羅馬的城鎮,眼看就要攻入羅馬。在羅馬城裡,是絕對沒有人可以阻擋得了他的。這時候羅馬平民又聚集起來了,他們一改先前的態度,反過來說,當初他們就認為不應該放逐柯里奧蘭,當初他們就覺得這樣做不對。對柯里奧蘭最有敵意的護民官也厚著臉皮,希望他的父執好友,元老梅內紐斯去勸他不要進攻羅馬。所有人都無法說服柯里奧蘭,最後只有靠他的母親,才成功勸阻了他的進軍。放棄進攻羅馬,給了他的主帥一個除掉他的機會。主帥原本是柯里奧蘭的死敵,在柯里奧蘭投靠自己之後,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副將,但實際上的聲望早已超越自己。於是就在柯里奧里城的廣場上,伏爾斯人的主帥用同樣的方式,煽動了群眾,在自己黨羽的合力下,殺死了柯里奧蘭。

羅馬的危難化解了。但這樣的化解,憑藉的並不是自身的能力,而是他人的善意。如果不是柯里奧蘭的母親出面,結果可能就是讓柯里奧蘭攻佔羅馬,接受他的統治。另一種可能則是,在羅馬城中出現一位英雄,擊敗了柯里奧蘭的進攻。有了柯里奧蘭的教訓,這個新出現的英雄,是不會再被放逐的,而可能直接出任羅馬的執政官。但誰能保證這個新英雄不會是個獨裁者?懼怕獨裁的羅馬人,結果是為自己開啟了一條通往獨裁的道路,只不過當時的羅馬城中沒有人能夠承擔起這個角色。柯里奧蘭在咒罵平民百姓時事這麼說的:「你們的願望就如病人的胃口,專愛吃使病情加重的東西。」這樣的胃口就是護民官所洋洋自得的public power(莎士比亞並沒有在作品中使用「民主」,democracy,一詞,因為羅馬人的用語是「共和」, res publica,意思是「公共的東西」),也就是人民的力量。

但這是什麼樣的力量?我可以用手上的選票,讓你不當執政官。然後呢?當你帶著軍隊回來打我,我除了跪地求饒,又能怎樣?我不讓你當執政官,但如果你的力量足以廢除執政官的制度,重新建立一個新的政體(如同屋大維所建立的羅馬帝國),我又能如何?人民的力量,只能用來對付自己人,對付那些願意遵守我們遊戲規則的人。這種力量的危險,在於讓一群愚昧的人集合起來,以為這樣就有了智慧(重複一下,莎士比亞在《柯里奧蘭諾斯》這部作品中,安排了欲望、血氣以及算計,他刻意安排了智慧在城邦中的缺席),讓一群軟弱的人集合起來,以為這樣就有了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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