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部作品的開始,一名軍士描繪了馬克白的驍勇,說他一劍宰了叛賊,梟下他的首級,蘇格蘭王鄧肯聽了,立即將馬克白晉封為考到伯爵。沒過多久,馬克白就成了篡位者,殺了鄧肯成為蘇格蘭王(他們是表兄弟的關係,馬克白並不是自立為王,而是以第一順位被推舉為王)。全劇最後,馬克白被另一名伯爵麥克道夫所殺,同樣是割下首級,隨之而來的同樣是新王(鄧肯之子)大封功臣。從作品的頭尾看來,這不過是一個人類政治上的循環:叛變—戰亂—砍頭—封賞—叛變—戰亂—砍頭—封賞......從政治哲學的角度來看,「封賞」並不能阻止叛變,「強力」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。而作品其實也留下一個伏筆:預言馬克白將成為國王的女巫,在另一名將領班珂的質問下,說出他的子嗣將成為日後的國王。這是否表示在劇末的鄧肯王之子繼位後,還會有其他的叛變發生?
故事的另外一道主軸在於,馬克白知道自己的夫人精神錯亂過世後,是這麼說的:「她反正要死的,遲早會有一天聽到這個消息。明天、明天、又一個明天,一天接著一天躡步向前,直到最後一秒的時間。我們所有的昨天,不過替傻子們照亮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。」這裡又似乎告訴我們,每個人的生命,無論眼前看起來如何光輝燦爛,除了死亡,也不會帶領我們到任何其他地方。
將國家的命運與個人的命運結合起來,《馬克白》傳達出一種強烈的命定思想。人類的整體是無窮的循環,人類的個體則是走向死亡。在這樣的架構中,一切都不過是短短的鬧劇。悲劇的意義,在於讓我們看到世界上有挑戰命定的人,他們奮起,綻放出短暫的光芒,然後跟其他從來不曾放光的人一樣躺在土裡,讓我們去思索或是去懷疑人生的意義。
1.
劇中的馬克白
1.1.女巫
首先登場的是三名女巫。女巫比馬克白先登場,表示她們並不是馬克白的心魔,整部作品也不是一部心理劇。女巫是世間確實的存在,她們並不是魔,而是人間的通魔者。魔在這個世界上比人類更早出現,也沒有因為人的登場而消失,我們通常會在魔的前面加上一個字,成為「惡魔」,但所謂的善惡不過是人世間的規矩,出了人間就不存在。
女巫的來到,並不是自己的意願,而是來自魔的命令。女巫來到蘇格蘭的荒野,約定到戰爭結束的時候才開始行事。這其實就是說,世界上最凶險的並不是發生在戰場上,而會在戰爭結束後從容登場。魔覺得人世間的價值無聊可笑,所以他們時不時就到世間胡鬧一陣。而他們的胡鬧是透過人進行的,他們選擇可以供作驅使的人,利用他們的欲望,造成世間的混亂,遂成他們的娛樂目的。
於是女巫告訴我們:Fair is foul, foul is fair。事物在表面上看起來,跟真正的情形是不一樣的(在中文翻譯中,我們可以找到:美就是醜、醜就是美;好就是壞、壞就是好;清白即是黑暗、黑暗即是清白;明朗是腌臢、腌臢是明朗)。我們認為非怎麼樣不可的事,一旦換了其中的人事時地物,就會赫然發現,與我們原本所想像的完全不同。
女巫並不是在馬克白的請求下出現,而是主動來到蘇格蘭,主動去找馬克白。三位女巫分別用三個頭銜去稱呼馬克白:格拉密斯伯爵、考道伯爵、未來的國王。馬克白是當時的格拉密斯伯爵,但考道伯爵當時還活著,因此她們的稱呼有點不可思議,至於國王這個稱號就更是如此了。沒想到的是,離開女巫沒多久,國王的使者就找到他,通知他國王剛剛將他晉封為考道伯爵。
對馬克白來說,他是先聽到女巫的話,再聽到國王使者的傳信。因此對他而言,女巫的話是一種「預言」,並且是個立刻就得到證實的預言。既然她們的第一個預言是正確而立即實現的,她們的第二個預言,也就是馬克白將成為未來的國王,也沒有理由不正確,並且實現的時日也不會遠。這樣的判斷是一種誤解。因為在女巫的話中,格拉密斯伯爵與考道伯爵都是現在的稱呼,僅僅是國王才用上「未來的」一詞。但馬克白並不會注意這些,他心裡有成為國王的欲望,這樣的欲望蒙蔽了他去思考,他對事件的「認識次序」,與事件「發生次序」是兩回事。更不會去想,早在女巫「稱」他為考道伯爵之前,他就已經「是」了。女巫的話根本就不是預言,是馬克白一廂情願將他們的話當作預言,並且深陷其中無法自拔。
女巫是不會騙人的,因此馬克白將成為未來的國王,這點無庸置疑。但這件事會在什麼時候發生?在什麼情形下發生?發生之後會怎麼樣?這些女巫並沒有說,也沒有人能夠知道。但馬克白既然把前一句話當作了立即實現的預言,自然也會把這一句也當作如此。在欲望的驅使下,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讓這件事「提前發生」,並且認為這樣去做是迎合天命,卻不願意去想:沒有人會不受到「已知的未來」的干擾。在佛洛伊德與馬克思的門徒不斷告訴我們,「人是過去的產物」的今天,我們尤其容易忽略,一旦對自己的未來有所認知,我們隨之而來的行動就會改變未來的未知部分。如果馬克白不曾遇到女巫,他仍會成為國王,並且可能度過榮耀的一生。 一旦知道自己未來將會為王,之後採取的行動,只能給自己帶來悲慘的下場。(不妨回想這個問題:為什麼在希臘神話中,「希望」是與疾病、衰老、貧苦等等同樣的潘朵拉災難)
女巫是要來擾亂世界的,但她們不會去隨便找人。馬克白的能力、智慧與性格,使他成為魔界的「選民」,成為女巫所要推動的目標。與馬克白同時見到女巫的,還有另外一名將領班珂。班珂的子嗣也將成為蘇格蘭王,但女巫並沒有主動告訴班珂什麼,而是在後者的逼問下才說出。班珂並不是一個聽到子孫未來就會為他們著手鋪路的人,因此他不是女巫的「選民」。但他也因為好奇,想要知道自己的未來,讓自己在得以安享天命之前,就被馬克白所殺。
1.2.夫人
女巫先於馬克白而存在,她們向魔界的選民昭示了他的未來,成為吸引馬克白前進的力量。但人的行動不僅只有在前吸引的目標,還有在後推動的力量。這個推動馬克白,促使他盡早謀害鄧肯王的力量,就是馬克白夫人。
馬克白在聽到女巫的話之後,就立刻寫信給夫人。這個意志比馬克白更為堅定的女人,從此不斷催促馬克白立即採取行動。夫人與女巫都是性別模糊的人。女巫「外型像女人,臉上卻長有鬍子」,夫人則是立願說道:「取去我的女性」。從某個角度看來,她要的並不是榮華富貴,而是要打破命運。她要打破的並不是身為部屬夫人的命運,而是身為女人的命運。她不要做一個總是聽從、服從的女人,而要做一個能夠決定、主宰的人。
但她並沒有自己所想像那麼兇狠。要對鄧肯王下手時,她因為他像自己的父親而無法親自動手。而她想要迎向的未來也不如原本想像中那麼容易,鄧肯剛死的時候,馬克白表現出害怕,她對這表示鄙視,並且說「只要一點水就能把我們洗刷乾淨」,而當過了一段時日,馬克白早已不再恐懼之時,她卻天天噩夢夢遊,不斷做出搓洗雙手的動作。儘管在夢話中仍然表示出同樣的強硬,但她卻掩不住內心的恐慌說道:「誰想得到這老頭子有這麼多血!」
馬克白在受到國王的禮遇晉爵後,曾經放下要殺他的念頭。夫人知道了便對他說:「莫非雄心就在這穿戴之間沉醉了?」「你是不是怕把願望中的本來面目,在行為上果敢地顯露出來?」在這樣的挑釁下,馬克白還是向鄧肯下手。這似乎與許多影片甚至社會新聞中所描述的類似,有些殺人犯會說,有一個聲音不斷要他殺人,而也有許多人經不起家人的每天叨念而發狂。馬克白對他的夫人,與其是愛,毋寧是一種瘋狂。夫人曾說,如果她知道在自己懷裡吃奶的乳兒不是個男子漢,就會立刻停止,將乳兒摔成稀巴爛。而她也三番兩次嘲諷了馬克白的懦弱。馬克白並不是為了讓夫人過上好日子才去謀害國王,而是不願意被她瞧不起,是要讓自己逃離令人發狂的叨念。
不少人比較了馬克白與俄狄浦斯的相似性。俄狄浦斯殺了父親,娶了母親。而女巫與夫人對馬克白的指導,也像是一位母親。馬克白在登上王位,並且知道有人起兵反抗的時候,首先想到的就是去詢問女巫的意見。而他對夫人的聽命,也像是一位毫無主見的青年。
1.3.鄧肯王
鄧肯王是一個「好人」,即使是心狠的馬克白夫人,也沒辦法親自對他下手。但他可能不是治國的能君,當他在位的時候,境內既有內亂,也有來自外國的入侵。而當戰爭發生的時候,鄧肯王並沒有親自率軍,而是遠遠聽人回報。
鄧肯對於屬下的賞罰倒是非常明確。在知道馬克白建立戰功後,立刻把原本叛亂的考德伯爵的爵位賜給他。但賞罰並不足以成為統治國家的工具,只有在力量比對方強的情形下,賞罰才能收到效果。否則可能更凸顯自己的無能。
他對馬克白並不是沒有提防,只是他沒有這種提防所必需的能力與謀略。在晉升馬克白之後,他竟然說:「我反倒願你的功勞小一些,以便給你適當的慰勞與報酬。」之後就立刻將自己的兒子馬爾孔立為儲君。他給馬克白的賞賜,確實讓後者思索要不要放棄自己的行刺計畫。但將兒子立為儲君卻使馬克白感動芒刺在背,他讓馬克白感到必須盡早下手,以免夜長夢多。更不智的是,一旦將兒子立為儲君(當時的蘇格蘭並不是以父死子繼的方式傳承王位),反而等於為馬克白鋪好殺他的道路。因為這樣一來,馬克白就能順理成章去指控被立為儲君的人,因為他的殺人動機總是比別人強。正如和馬克白一同聽到女巫預言的班珂,也是第一個懷疑他會心懷不軌。
2.
劇外的馬克白
馬克白在歷史上確有其人,並且也是殺了現任國王而自立。然而他沒有那麼快就被討伐,而是足足做了17年的國王。
2.1.馬克白、浮士德與基督宗教
《馬克白》中最吸引人的就是三名女巫,這也使人經常將這部作品與馬羅的《浮士德博士》做對照。二名作者出生於同一年,但馬羅無論在創作與成名方面,都比莎士比亞為早。浮士德是智慧的象徵,馬克白則是行動的表率。他們都不滿足於生活現狀,要獲得他人沒有的權力,並因為這樣與魔鬼搭上關係。兩者的差別在於,浮士德的故事是「魔由心生」,他找到一本魔法書,念了咒語,主動將魔鬼呼喚上場;馬克白則是魔鬼的選民,接受魔鬼的引導去擾亂世界,他的故事是「太初有魔」。
兩者的不同在於,浮士德招來的魔是基督宗教意義下的,而馬克白的則是一種異教力量。基督宗教中的魔鬼是天使墮落的結果,異教的魔鬼則是世間萬物的邪靈(蟾蜍、灰貓),而其中的女魔頭赫卡蝶(Hecate),則是來自希臘神話。在這樣的脈絡下,我們不能以「墮落」或類似的觀點去看馬克白。因為他剛好相反,是人間一種進取的力量。而所謂的野心,儘管在不少社會中都帶有負面意含,在其他社會中卻不是如此。
他認為自己應該取代鄧肯成為蘇格蘭王,這點並沒有錯。但他還是認為自己不應該殺人。在殺了鄧肯之後,他認為自己極為需要上帝的救贖,只不過沒有辦法說出「阿門」一字。他的價值觀已經帶有基督宗教的成分,只是仍不足以指導他的行動。夫人所受到的宗教洗禮就少了多,他叫馬克白不要再想阿門這事。而當她自己患上精神疾病的時候,醫師甚至說「她需要的不是醫師,而是教士」。
標榜「時代進步」的現代人,可能會認為這部作品的重點在於心理層面,而不在於鬼神。在我看來這不是一種進步,而是心靈上的退縮,將現代科學所能了解到的片面,當作世界的全貌。一種外在於人世的、人的意識所無法解釋或主宰的力量,究竟是來自何處,如何對人產生作用,如何與人共同造成行動,並不是不值得思索探討的問題。
在馬羅的《浮士德博士》中,比較看不到對這種來自「意識之外」的力量的探討。因為惡魔是被人的欲望召喚來的,而這些欲望是人本來就有的,並不會因為惡魔的來到而有所改變。因此儘管在表面上看來,《浮士德博士》同樣提到了惡魔,實際上僅僅是用他們的名字作文章而已。然而就《馬克白》而言,主角的欲望固然是一個行動因素,但並不是最重要的,更不是有決定性的。
馬克白是蘇格蘭人,而前來討伐他的將領,是從英格蘭王那兒借的兵。在作品中,英格蘭是個篤信基督教的地方,蘇格蘭則是牛鬼蛇神之處。後世也有學者在這點上做文章,但我不覺得這是重點。畢竟莎士比亞是英格蘭人,說些自己國家的好話,或許也是時勢所趨。
2.2.君主論
既然馬克白不是基督徒,就不需要以十誡或類似的信條去約束他。馬克白與基督徒對於「德行」有不同的觀點。基督徒的德行是信、望、愛,馬克白的觀點則是:誰有能力,誰就當王。
強者為王的觀點其實並不新鮮,但要把它當作一種德行去進行討論,恐怕還是要從馬基維利的《君主論》開始。這部稍早於馬克白的著作,固然是以義大利文所寫,但由莎士比亞對義大利的愛好來看,就算沒有讀過,也會對這本書的內容所有熟悉。我們不妨假設,馬克白這個角色的塑造,是在吸收了君主論之後做出的進一步創造。因為君主論所談的是「實際的」君主,莎士比亞要描繪的則是「可能的」君主。
《君主論》這部作品是要獻給一國之君的,要讓他們學到怎麼樣學習別人的成功、怎麼樣避免失敗。其中尤其談到,那些以暴力或其他邪惡方式登上王位的人,只要能夠做好善後工作,仍然不失為一位成功的君王。然而跟隨著《君主論》的各種教訓所創造出來的馬克白,並不是一個偉大的、為人稱頌的君王,而是一個失敗的、被砍了頭的君王。或許這就是莎士比亞向所有的馬基維利的追隨者所提出的警告:想要靠走捷徑的方式獲致成功,就算真的能登上王位,也不會長久。
這裡所涉及的並不是一個道德問題。莎士比亞並不討論殺人是對或錯,而是「這是不是一個好方法」。馬克白可能認為,自己之所以能夠當上國王,是因為殺了鄧肯,以及遵循女巫的預言。因此想要保有成功,就必須去殺更多的人,並且持續不斷去尋鬼問神。只不過這兩者都會使自己陷入無窮的陰影。在馬克白夫人看來,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殺了人,也沒有人會去審判他們,因此毫不需要擔心一切。這似乎為伍迪艾倫的不少電影佈下主題:完美的犯罪是可能的,前提是我們必須睡得著覺。而真正的道德問題,到最後也只有一個:我們是不是真得能夠睡好?
同樣的方法一用再用,造成了「對成功手段的依賴」,馬克白忘了他之所以能夠走上成功之道,並不是靠別的,而是靠自己的能力與智慧。我們會說這個人已經走火入魔,西方人則稱這種現象為possession,也就是這個人已經不再是他自己,已經被占有了。
同樣的方法一用再用,造成了「對成功手段的依賴」,馬克白忘了他之所以能夠走上成功之道,並不是靠別的,而是靠自己的能力與智慧。我們會說這個人已經走火入魔,西方人則稱這種現象為possession,也就是這個人已經不再是他自己,已經被占有了。
在莎士比亞的筆下,馬克白殺了鄧肯王並不是什麼惡事。馬克白的失敗在於,他不知道即使不去殺人問鬼,他還是能夠成為蘇格蘭王。他想要提前實現女巫的話,背後隱藏的是對女巫話語的質疑,這樣的質疑就將我們帶入希臘悲劇的世界。
2.3.希臘悲劇
希臘悲劇主題在於人對於神的挑戰,這個主題在李爾王、凱撒或其他悲劇裡面並不存在。李爾王並不打算挑戰神力,因為他覺得自己就是神:凱撒則是被因為被別人誤認為神,死在布魯特斯的恐懼與凱西阿斯的傲慢下。
馬克白並不是向神力挑戰,而是神意。他去女巫那兒探問自己的命運,如同當年的俄狄浦斯走向德爾斐神殿。女巫引來了三個鬼魂,第二個告訴他:「凡是女人生的都傷害不了馬克白」,第三個告訴他:「除非柏南地的森林移動,否則誰也無法擊敗馬克白」。有了這兩個預言,馬克白認為自己是天下無敵,不可戰勝的。他是如此地志得意滿,以致忘記了第一個鬼魂明白告訴他:「當心麥克德夫」。馬克白不知道麥克德夫並不是女人所生,而是未足月的時候,剖開母親的肚腹取出來的。而他也沒有想到,討伐他的軍隊會砍下柏南地的樹枝,握在手中前進,就像是整座森林移動。
馬克白與俄狄浦斯都是聰明人,都以自己的智慧與推理解決許多問題的人,但也都因為聰明而造成了自負,從而失去了對事物的更全面的思考。神鬼所給的預言從來都是模稜之詞,但也絕對不是完全不能在事先獲得正解。然而就算我們能夠事先獲得正解,也不見得有用,因為正解也僅僅是眾多解釋之一,並且往往不是最吸引人那種。魔鬼對馬克白的問題,給了兩個條件句式的回答,神鬼給出的條件句與人類所說的條件句是不同的,因為人類能夠說出「不可能實現的前提」,但在神鬼那兒,這種不可能實現的前提是不存在的。換句話說,必然有不是女人所生產的人,柏南地的森林也必然會移動。
亞里士多德在討論理論理性與實踐理性的時候曾經說道,種種欲望與情緒並不會讓我們做錯數學問題,卻很容易讓我們在實際行動中出錯。當我們要去求神問卜之時,我們的心理通常不會是單純平靜的。欲望將我們的判斷引導至一個方向,使我們無法理解神鬼之言的真正意含。這似乎將我們帶回莎士比亞對馬基維利的一個玩笑式的理解:當你覺得自己所遵循的是前人指引的成功法則時,你可能沒看到自己對這些成功法則所做的理解,是完全錯誤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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